[ <当今大马>分析 ]
起底玲珑集团案
——为何达因与它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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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会在上个月查封前财长达因家族拥有的灵感大厦，许多人在读新闻时，或许会读到一个陌生的名字——玲珑集团（Renong Bhd）。
1997年，正值亚洲金融危机，玲珑集团涉及一个充满争议的交易，进一步引发大马股市震荡。
虽然官方未曾证实，但不少媒体都猜测，反贪会查封灵感大厦是为了调查马友乃德（UEM）当年收购玲珑集团所可能涉及的洗黑钱案件。
《当今大马》将在本文梳理达因、玲珑集团与当年争议交易的脉络。
玲珑集团是什么？与达因有何关联？
作为前首相马哈迪的亲信，达因在加入巫统前已经是成功商人。他在1981年担任巫统总财政，并在1984年出任财政部长。此后，达因就开始扩大党的商业活动。
这些巫统关联企业包括：建造南北大道等大型项目的马友乃德集团；以及涉足酒店及房地产业务，相对较小的玲珑集团。
1988年，巫统因党争而被吊销注册，旗下产业遭到官方财产管理人（official
assignee）接管。所谓的官方财产管理人是政府官员，职责是负责管理破产人士或待清盘企业的资产，类似于如今的报穷局总监。
根据《华尔街日报》，所谓的“达因男孩”（意指达因的亲信）原本是以名义股东的身份，代表“旧巫统”掌管这些企业。但巫统重新注册为“新巫统”后，
许多产业最终都落入了“达因男孩”手中，包括玲珑集团当时的控股股东兼执行主席哈林沙辖（Halim
Saad,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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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林沙辖当时从官方财产管理人手中接管了玲珑集团，并通过连串交易把其他“旧巫统”的企业整合到玲珑集团旗下。这些交易的总额，在1990年高达12亿3000万令吉（目前市值约28亿7000万令吉）。
从那时起，达因和接任财长的安华就一直否认玲珑集团与巫统有关系。
达因曾在1993年表示，自从党产遭到充公之后，巫统再也没有参与任何商业活动。时任财长兼巫统署理主席安华则在1997年强调，马友乃德和玲珑集团与巫统毫无关联。
哈林沙辖也曾在2022年10月的一封公开信中，否认这两家公司在1997年交易时属于巫统。他也强调是使用自己的资金及借款，从官方财产管理人接管这两家公司。
在哈林沙辖接管后，马友乃德成为了玲珑集团的子公司，而玲珑集团更是崛起为投资者眼中的“宠儿”。其源源不断的丰厚政府合同和私营化交易，乃至政治联系，让玲珑集团在吉隆坡证券交易所（KLSE）看起来像个稳健的投资选择。
当时叱咤风云的玲珑集团拥有9家子公司，涉及领域包括收费大道、建筑与工程、房地产发展、金融服务、电讯，以及石油和天然气。
然而，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让一切风云变色。
1997年的局势如何？
当亚洲金融危机来袭，股票市场崩溃，亚洲货币疲软，企业要获得融资也变得举步艰辛。
在这种氛围下，投资者开始谨慎看待负债累累的玲珑集团，而国家银行的新贷款限制，也引发人们担忧玲珑集团的房地产销量。
更糟糕的是，根据《华尔街日报》在1997年6月的报道，投资者担心由于玲珑集团交付项目的可靠记录，可能会促使政府要求玲珑“为国服务”，在危机中拯救其他陷入困境的马来西亚公司。
根据报道，玲珑集团的股价从1997年2月中旬的5令吉18仙，跌至当年5月中旬的3令吉04仙，然后在年中维持在约3令吉50仙。
马友乃德收购玲珑集团又是怎么一回事?
玲珑集团原本持有马友乃德的38%股份。
在1997年11月17日闭市时，联昌银行（CIMB，亦与哈林沙辖有关联）代表马友乃德宣布，马友乃德已在大约两周前的11月5日，收购了其母公司——玲珑集团的32.6%股份。据称，这笔交易是在公开市场上完成。
这笔交易由借款融资，涉及了7亿2290万股的转让，平均每股价格为3令吉24仙，总值为23亿4000万令吉（相当于今天的41亿4000万令吉）。这超过了玲珑集团股票在11月17日闭市时2令吉90仙的价格。
投资者和分析师对这笔交易缺乏透明度深感不满（马友乃德因为没有及时申报，后来遭到罚款），少数股东也错失了以溢价出售股票的机会。当证券交易所隔天恢复交易时，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玲珑集团的股票暴跌。
市场普遍认为，这笔交易是为了拯救玲珑集团和哈林沙辖。分析师也怀疑所谓交易是在公开市场完成的说法，因为根据《国际先驱论坛报》（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涉及的股票数额相当于四个月的交易量。
此外，政府在是否强迫马友乃德收购玲珑集团在公开市场余下的23%股份一事上反复无常，也引起了争议。
哈林沙辖则坚称这纯粹是一笔商业交易。根据《新海峡时报》当时的报道，他否认面对债务问题，也否认这个交易是为了拯救他或玲珑集团。
哈林也在1997年11月19日的记者会上表示，玲珑集团当时负债41亿3000万令吉（其中37亿令吉用于项目融资），而实收资本为33亿令吉。
尽管他承认玲珑集团的负债比一般公司还要高，但他也解释，这是因为他们主要从事具有较长孵化期的基础设施项目。
马友乃德的宣布最终进一步削弱了投资者对玲珑集团及相关公司，乃至整体马来西亚作为投资目的地的信心。
这个交易也造成吉隆坡证券交易所综合指数暴跌45.20点，至622.09点，创下四年来的最低水平，而玲珑集团的股价下跌了59仙至2令吉31仙。令吉兑美元汇率也下降至3.4050令吉，相比起前一天是3.330令吉。
政府最终在2001年，透过投资臂膀——国库控股接管了马友乃德和玲珑集团。当时，玲珑集团的债务高达130亿令吉。
哈林沙辖后来起诉政府，声称他被迫放弃股份，但没有得到充分的补偿。这起诉讼仍在审理。
达因与这一切有何关联？反贪会
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虽然反贪会证实正在调查达因的资产，但确切的调查性质，或正调查哪条罪，目前还不得而知。
与往常一样，反贪会仅确认正在根据《2001年反洗黑钱、反恐融资及非法活动收益法令》第4(1)和第23条文调查此案，其余几乎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这些法律条文涉及滥权和洗钱等罪行。反贪会表示，他们是根据潘多拉文件披露的机密文件，在去年2月启动了这项调查。
反贪会在去年12月30日透露，他们于2023年6月7日向达因发出了正式通知，要求他在30天内申报国内外的所有资产，并已五度批准他申请延期，最后一次延期是去年11月14日。
反贪会是在2023年12月18日查封灵感大厦，但直到12月21日才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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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会并未表明调查是否围绕1997年玲珑集团和马友乃德之间的交易。反之，这项细节是源自多个引用匿名消息来源的媒体报道。
这些报道声称达因幕后主导这个交易，并拒绝遵从申报其资产的指示。
达因否认涉及任何不当行为，反而喊冤称这是一场“政治猎巫”行动。他还声称收到反贪会主席阿占巴基的信件回覆，而对方断然拒绝告诉他涉嫌的罪行是什么。
潘多拉文件又是什么？
潘多拉文件是一批源自14个离岸服务提供商的1190万份机密财务文件和其他记录。这些服务提供商在全球的避税天堂设立和管理空壳公司和信托。
一名匿名消息人士与国际调查记者同盟（International Consortium of
Investigative Journalists，简称ICIJ）分享了这2.94
TB的数据，而ICIJ又与全球的合作伙伴分享了这些信息，其中包括《当今大马》。
《当今大马》在2021年的调查报道中指出，仅在这些记录中，达因的子女、妻子或已知的商业伙伴共同拥有的资产价值至少为2500万英镑（约1亿4100万令吉）。
达因向《当今大马》回应称，潘多拉文件列举与他有关联的多个信托当中，并非所有信托都属于他；反之，部分信托属于他的孩子，而他并不知道这些信托的情况。
他也解释，从商界退休已久，而他所掌握的信托是属于地产规划的一部分，且所有交易都合法也已缴付应缴的税务。
潘多拉文件中出现的其他马来西亚人，包括：❶
副首相阿末扎希、❷国际贸工部长东姑扎夫鲁、❸前副部长亚玛尼（Yamani
Hafez Musa）、
❹公正党士拉央国会议员梁自坚、❺砂拉越元首泰益玛目的长子贝基尔（Mahmud
Abu Bekir Abdul
Taib）、❻泰益玛目之女兼经济部副部长哈妮法、❼伐木公司常青集团持有人张晓卿与❽
其胞弟张翼卿，以及❾云顶集团主席林国泰。
必须提到的是，拥有岸外公司、信托或账户并不违法。不过有时候，这种做法或涉及逃税或避税，又或是为了保密，而且避税港提供低税优惠。
批评者认为，离岸避税天堂导致政府流失税收。■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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