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雅伦《星洲网》专栏评论:
放下很难, 真相才是赵家
唯一的解药
❝如果不是赵家这份近乎执着的坚持,谁还会记得赵明福?谁还会追问那份被践踏的公道?谁来替他追讨真相?“放下”两字说得容易,因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正因为痛不在我们身上,又怎能苛责赵丽兰以如此激烈的方式索求真相?怎能非议他们拒绝接受政府的抚恤金?那笔钱,等于是用一条不明不白逝去的生命来交换妥协。❞
本文是媒体人侯雅伦(星洲日报执行总编辑)2025-07-30 20:00发表于《》星洲日报/《星洲网》的专栏评论。原标题:放下很难,真相才是赵家唯一的解药。全文如下(上下2图和文内小标题为《人民之友》编者所加)——
赵家公祭明福冤死, 年轻女记者动容
几天前是赵明福逝世16周年公祭,公祭现场的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和悲痛的情绪,以及赵家人的啜泣声。年轻的记者采访回来,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说,当赵丽兰握着话筒申述冤情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这位年轻的记者问我:“主任,我一边流泪一边记录,这样是不是…不够专业?
我告诉她:“如果我在现场,我也会跟你一样泪流满脸。赵明福还没跟政治人物工作之前,曾经是我们采访部的同事。即使不是同事,面对这样一个莫明就消逝的生命,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铁石心肠毫不动容。”
赵丽兰眼里透露着太多的怨恨和疲累
明福出事至今,他的妹妹赵丽兰总是满腔怨恨的控诉当权者不正视明福的死。她的眼里透露着太多的怨恨和疲累,但却没有放弃寻找真相。然而,总有人在隔岸观火,不解的问道:“16年了,赵家为何还放不下?”
说这些话的人,只因不曾经历过切肤之痛,未曾感受过亲人莫名逝去后的愕然和打击。对赵家来说,只要一日还未水落石出,怎要求他们放下?
女记者的泪水说明她有一颗同理的心
我望着年轻的记者说:“你的泪水说明了你有一颗柔软的心,而不似一些人那么麻木不仁。虽然你跟明福素未谋面,但你可以深切感受到赵家这16年来的痛楚和委屈,这是作为一个新闻记者最难得具备的同理心。”
我记忆里的明福,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和毫无火气的语调。每当我值晚班,他总会来探班,跟同事谈谈天。他总是随意坐在我的桌边,聊着工作和生活的日常,或是某个有趣的采访故事。他性格温和得像一个没有脾气的人,说话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绝不像一个会做出极端行为的人。
赵明福冤死都让他昔日报馆同事悲痛
当年轻同事问起我,想到明福时是否会伤心,我说,虽无私交,但多年共事,每次提起他的遭遇,怎会不伤感和叹息?
接到恶耗那天,采访部的同事像被雷殛般震惊。我们颤抖着手处理他坠楼身亡的新闻,跟这位记者一样,泪流满脸。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像无形的刀锋切割着每个人的心;我们这些同事尚且如此,他年迈的父母、怀孕中的妻子、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又该如何面对这场悲剧?
然后,原本生活单纯、不理政事的赵丽兰踏上了锲而不舍的追讨真相、追缉真凶之路。
偶遇一个口吐"非人"语言的政党领袖
几年后在一个场合,我偶遇一个政党的领袖。当时国外的法医专家前来我国鉴证的新闻轰动,他主动提起赵明福案,嘴角却带着不屑:“赵家肯定是收了反对党的钱,才咬着政府不放。”
我的反感顿时在胸口翻滚得想吐!一个“人”怎能吐出如此“非人”的言语?那些对生命和痛楚轻蔑的言语和表情,让我打从心里彻底鄙视他,从此便决定跟这个人断绝往来。一个从政者连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又有何资格从政?
劝丽兰"放下"和"放过自己", 岂有此理
16年来,赵丽兰总是以一脸悲愤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眼前。有人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悲愤与不屈,叹息她活得太辛苦,背负了太重的枷锁,劝她“放下”,劝她“放过自己”。他们说,逝者已矣,生者要向前。
要他们放下,岂不太为难赵家?我的年轻同事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赵家这份近乎执着的坚持,谁还会记得赵明福?谁还会追问那份被践踏的公道?谁来替他追讨真相?
“放下”两字说得容易,因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正因为痛不在我们身上,又怎能苛责赵丽兰以如此激烈的方式索求真相?怎能非议他们拒绝接受政府的抚恤金?那笔钱,等于是用一条不明不白逝去的生命来交换妥协。
真相, 才是解开赵家心锁唯一的钥匙
16年来,政府换了又换,承诺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未能给赵家一个答案,也未能让当时犯错的官员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个跟父亲从未见面的遗腹子,已经长成青涩少年,他心头又压着怎样的阴霾?
真相,才是解开赵家心锁唯一的钥匙,才是放下的理由。与赵丽兰一样,我祈愿赵明福能沉冤得雪;我更祈愿赵明福的家人,终有一天能走出这漫长的阴影,虽痛却依然能积极勇敢的过自己的人生。
我彷佛看到了 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
当年轻记者擦乾眼泪继续采访时,我彷佛看到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每一滴为不公不义流下的泪水,都给正义和善良的种子提供了养份,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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