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国阵卡达山后座议员的眼泪
作者/来源:梁世豪(JOE LEONG)/《每日蚁论》
莫吉高:沙巴人民真正想要的,是重新检讨马来西亚成立之初所签署的《马来西亚协议》。 |
左图为作者梁世豪(Joe Leong),生于砂拉越州,1966年开始在沙巴生活和工作。 他的梦想和使命就是希望婆罗洲岛民的心声能广泛传扬。本文是他新近发表于《每日蚁论》、生动有力地反映沙巴人民的心声的一篇评论文章。
在沙巴州有一名来自国阵的卡达山人民代议士,想要完成一件好的工作,成为代表人民尊严和声音的好议员。
结果,他却因此惹来麻烦,并被要求退出国阵,加入反对党。
千万不要弄错,人民代议士的生涯也并不如其表面那么的风光顺利。事实上,他们更像是走在钢索上一样危险,尤其他只不过是国阵执政党中相对式微的成员党之一名后座议员而已。
感受到如此压力、困难和痛苦的国会议员便是拿督马库斯莫吉高(Marcus Mojigoh)。他已经连续三届担任布达丹(Putatan)国会议员。他坦承,自己已经对此感到身心灵上的厌倦,也在认真考虑辞职的建议。
进来,在质疑该州执法单位禁止行动党全国领袖郭素沁入境沙巴的举动后,他被沙巴副首长兼农业部和食品产业部长拿督雅哈亚(Yahya Hussin)反驳,告知他(莫吉高)应该辞职并加入反对党,因为他质疑政府的政策。
莫吉高在沙巴卡达山杜顺姆鲁族统一机构(简称沙民统,United Pasok Momogun Kadazandusun Murut Organisation,Upko)中担任副主席兼财务长,同时也是马来西亚可可委员会(Malaysian Cocoa Board)和沙巴股份有限公司(Saham Sabah Bhd)的主席。他如今也是国际青年商会亚太区参议会(Asia-Pacific Senate of the Junior Chamber International,JCI)的会长。
尽管他的行程繁忙,我却有幸能在他感到吉隆坡参赴国会之前和他“喝茶”,并问他是什么原因促使在其他国阵领袖选择保持沉默的当儿,他却要质疑政府的决定。
他如此回复道:“首先,作为国阵领袖我们是应该站在同一阵线,对吧?但我是人民代议士,因此我便是人民的声音、双眼、耳朵及头脑。”
“如果你做不到上述这些,那你就没有资格当一名人民代议士。”
“有些人认为能被选为人民代议士是一件很风光的事。难道你认为我们参赴国会只是为了要将椅子弄热,并要到处向人叩头吗?”
他反问我:“难道这就是人民所想要的代议士吗?”
莫吉高表示,这种日子已经不复存在。如今,人民非常关注他们所遴选的代议士之言行举止。
“人们都会在观察我们的举动,看我们是否真的有在替他们反映心声。而我们身为代议士也得扪心自问是否与人民有做好足够的接洽,聆听他们的需求,并说出他们想要我们说的话。”
莫吉高解释说:他之所以会质疑沙州政府禁止郭素沁入境,是因为他的人民要求他这么做。
“我发表一篇公开声明,指我并没有畏惧郭素沁,并询问为何沙州执法单位要这么怕她?这是我的疑问。她也许是我们国阵危险的劲敌,但现今的年轻一辈并不是这样想的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大马政治环境再近几年已发生巨大转变。
莫吉高进一步告诉我:“她是一名大马国会议员,她有权力到这儿来聆听人民的心声。我怀疑她有能力来到这里破坏沙州子民之间的和谐。”
“她来到这里是想看我们沙巴人民如何和平共处。如果他来到这里是想要把西马半岛的不良风气带来这里,那么我们身为沙巴州的国会议员就有义务对她加以遏止和反击。
但截至目前为止,我未曾听闻或亲眼看到她有那么危险。”
莫吉高谈到另一起事件,即九名沙巴人早前在斗亚兰(Tuaran)的周日宴会上被警方逮捕和扣押,因为他们涉嫌向公众寻求签署支持“沙砂二州脱离马来西亚”(SSKM)的活动。
据他了解,之所以会产生SSKM课题,是因为该两个州属的人民觉得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他问道:“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发表他们的观点?既然人民代议士并没有真正帮助表达他们的心声。但你又知道如果人民代议士真的帮人民表达这个心声的话,他自己又会发生什么事?你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表示,随着上述在斗亚兰的人群遭到逮捕后,人民都建立了一个观念,即这个国家已经成为了警察国家。
“我从未曾听闻政府有尝试接洽、聆听或抚慰他们的行动。对我而言,这些人只希望自己的心声被聆听到。只要能够邀请他们共进午餐,和他们聊天对话,我想他们30%的要求都能马上被解决掉。”
莫吉高相信,沙巴人民真正想要的,是重新检讨马来西亚成立之初所签署的《马来西亚协议》。
他所指的,便是在1964年8月31日所揭幕的根地咬誓言石(Keningau Oath Stone),当时也是马来西亚成立一周年纪念。该誓约强调,大马政府将确保沙巴土著在新成立马来西亚联邦下,可以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沙巴州政府也拥有 该州土地的自主权,而土著的文化和传统也将受到维护和保留。
莫吉高强调,“如果联邦政府真的承认和遵守该誓约,那么行动党根本不可能利用此课题来加以发挥。那么,乡村居民都会永远支持国阵。”
他说,沙巴人民的观念中,认为该州一切事务都是由吉隆坡所掌控的。
“我不得不认同他们的观点,因为几乎所有决定都是由吉隆坡所发出的,商业机会必须咨询吉隆坡,发展计划也由他们掌控,甚至沙州的发展资金也是由他们所操控。我们当初签署的《马来西亚协议》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年来身处在执政党中,难道他还没有习惯国阵的文化吗?为何他现在才开始批评政府呢?
他表示这是因为目前情况令他感到痛心疾首。比如宗教课题,在以前根本就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他强调:“为什么现在却会闹得沸沸扬扬?到底是谁应该负责任?为何政府看起来根本就不想将这些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发展固然重要,但他们也必须同时顾虑到人民的敏感。”
他也提到有关中学生在寄宿学校遭到改教的事件,以及一名联邦政府部长把物价上涨怪罪在华裔身上的声明。
他较早前曾宣布这将是他最后一届担任布达丹国会议员,也没有议员要出征第十四届全国大选。我问他是否真的认真决定退出政坛。
“我已经是身心灵都疲惫不堪了。当你想要一件事情发生时,却不能如你所愿。当你想要做好一件事情时,却没办法做好。我们希望权力公平分配的概念可以被落 实。我来自一个式微政党。如果我们稍微讲一些话,他们就会开始威胁你。如果你不高兴,他们就会叫你滚出去!所以,我就离开给他们看!”
这已经是再清楚不过。莫吉高是一名饱受失望与无奈煎熬的国会议员。他清楚地意识到国阵政府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但他身为政府后座议员,却有心无力,什么都办不成。
我看着坐在桌子前方的他。我并没有看到他掉泪。但很明显的,他并不开心。毋庸置疑,他还能继续为人民奋斗,但他知道在面对主宰沙巴一切的巫统大哥之战争,自己是必输无疑的。
就像其他在国阵里默默承受痛苦的一群,他也曾掉过不少男儿泪,是大众所看不到的眼泪。近来,我听说在沙巴卡达山族群的中心地带兵南邦(Penampang)一座村庄里,发生了一宗圣玛丽(Virgin Mary)雕像落泪的奇闻。
这是否是因为上天看到了土著人民的眼泪,感受到他们必须承担的悲伤和痛苦,所以也禁不住如此落泪呢?
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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